梧桐上的阿风

与有情人做快乐事

偏差

*企图发刀失败,甜饼精放弃挣扎(会不会这也是我对自己认知的偏差)







人在照镜子的时候会自我美化百分之三十,和你关系好的人讲的笑话会比陌生人更好笑。

人终究是一个感性的生物,对于客观事实多多少少会有一些私心上的偏差。

然而人与人之间并非是从一开始就相熟,因此一开始这些偏差并不存在,这些偏差往往产生于最客观的喜爱。


1.

周九良抽了第三根烟。

北京的冬夜又冷又干,周九良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,暴露在空气中的手已经冻的有些僵,他艰难的夹着烟往嘴里送。

阳台上没有开灯,只有烟头红色的火光亮着,忽明忽灭如同周九良此时的心情。

屋里的人还在厨房洗碗,孟鹤堂向来不愿意让他进厨房,嘴上说着他做饭太扬,哪怕洗碗也要人再收拾一遍,但每次把玩周九良手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的喜爱早就让人看透了心思。

孟鹤堂对周九良好,周九良自己再清楚不过。他这个人,心都恰恰好分成了一样的大小给每个人,唯独多给了周九良一份,周九良知道自己是不同的。

想到这周九良忍不住翘起嘴角得意起来,呼出来的软绵白汽和没来得及消散的干涩烟雾纠缠在一起,在暗色的夜空中凝成一片阴影。

“不冷吗?”孟鹤堂推开阳台的门,一只手去捉周九良夹着烟的手。

冰冷的手碰上热源,周九良哆嗦了一下从背后开始起鸡皮疙瘩,这时候他才感觉到寒意,手一时间没拿稳,烟掉在了孟鹤堂的手背上。

手背上的刺痛让孟鹤堂下意识松开了周九良,周九良急忙去看他的手背,阳台上光线太暗什么也看不清,两个人进了屋才看到孟鹤堂被烫红的那一块皮肤。

“啧,”孟鹤堂皱起眉头,另一只手在伤口周围按了按,“我用冰敷一下。”

还没来得及起身,周九良就拉住了他,刚才在外面被冻得通红的手附了上去,烫伤的地方只觉得一片冰凉,周九良僵硬的手也渐渐的温暖起来。

孟鹤堂皱了皱眉头,凑到周九良衣襟上嗅了嗅,周九良不自然的咳嗽了一下,对方靠近时带来的热风让他的脸微微发烫。

“又抽了几根烟?”孟鹤堂问他。

周九良挠了挠后脑勺,吞吞吐吐说抽了三根,孟鹤堂啧了一声,抽回了交叠的手,眉头皱起。

孟鹤堂看着丧眉耷眼的周九良数落的话还是没说出口,伸手去捂住他另外一只冷冰冰的手,嘴里还念叨着:“下次嗓子疼别在我面前哼唧。”

周九良心里有事儿,胡乱点点头不说话。孟鹤堂见周九良进屋还穿着羽绒服伸手就要去给他脱掉,周九良这才回过神,紧紧拉住衣服躲开了孟鹤堂的手。

“屋里暖气这么足,你不热吗?”孟鹤堂拿他没办法,只能哄着来。

周九良抿着嘴巴不说话,低着头好像在想什么,片刻后一只手伸到怀里掏出来一个红色的缎面盒子递到孟鹤堂面前。

他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孟鹤堂,眼睛里是慌乱但是自信的光,他的声音有点颤抖但是一字一句都很坚定。

“孟哥,这是我妈让我给我媳妇的。”

“我送给你。”

周九良仗着孟鹤堂对他的特殊,自信自己在对方心里是与别人不同的。

但是想象中的温柔回应没有出现,孟鹤堂错愕的看着他,没有接那个盒子。

“你……”他张了几次口,最终沉沉的叹了一口气。

“收回去吧。”

孟鹤堂拒绝的很温柔,连语调都和关心周九良时一模一样。


2.

周九良站在楼下还没回过神,这是他第一次被赶出孟鹤堂家。

他有点茫然的下了楼,盒子在手里紧紧的攥着,骨节已经露出来青白的颜色。

他抬起头看了看,孟鹤堂家的灯还亮着,隐隐绰绰透过玻璃露出一个人影,大概是不放心周九良在楼上看着。

周九良木然的把盒子揣回自己的怀里,离开了这里。

他请了三天假,孟鹤堂没有问为什么就同意了。

他在家里抽了三天的烟,怎么也想不清楚哪里出了问题。

孟鹤堂不喜欢自己?不应该啊。

他想起来每次自己撒娇耍赖的时候,对方无奈纵容的回应,那副温柔宠溺的表情分明是对爱人才有的样子。

这是周九良的专属,谁都知道。

他会在自己故意撅人时候笑而不语,任由自己闹腾。也会说出那些让人误会的话,就好像他们已经是羡煞旁人的一对。

他说,我很喜欢您呐。

他说,自己那点权利全用在搭档身上了。

他说,收回去吧。

朱鹤松看着周九良把自己关在卧室了三天,终于还是给孟鹤堂打了电话。

“没事。”电话里的声音有些疲惫,朱鹤松似乎察觉到了两个人应该是发生了什么。

“九良在屋里抽了三天的烟了,劝劝他吧,这样下去身体顶不住啊。”
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,孟鹤堂长长的叹了一口气。

“我去看看他吧。”


孟鹤堂打开周九良卧室门的时候几乎被里面的烟味呛了一个跟头,

“你的嗓子还要不要了?”他皱着眉头站在周九良身后,对方转过头看了一眼他,手里没抽完的半截烟被摁灭,

床头的烟灰缸里全都是烟头,孟鹤堂认命的给他端出去倒掉,门打开窗户拉开散了屋子里要人命的烟味,期间周九良盯着他忙碌的背影一声不吭,直到对方做完一切才张开口说:“你来干什么。”

糟践了三天的嗓子沙哑粗砺,孟鹤堂坐在床边看着他。

“你把自己折腾成这幅鬼样子还问我?”

周九良偏过头不想看他,孟鹤堂看着他一副叛逆期少年的样子头疼的慌。

“周九良,”他似乎是真的拿周九良没办法了,低着头说道。

“别闹了。”孟鹤堂好像是在对待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,耐心又温柔的劝着面前不懂事的周九良。

“我没闹。”周九良干燥的嘴唇因为他的动作裂开,他伸出舌头舔了舔,一股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来。

孟鹤堂失笑,长长的睫毛垂下来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睛。

“那你想干什么?和我在一起?嗯?”

“对。”周九良又舔了舔嘴唇,只觉得裂开的伤口又痒又痛。

“你喜欢我什么?”孟鹤堂问他。

这时候周九良才把目光移到他脸上,孟鹤堂的眼睛里是无奈和悲悯,仿佛一尊无欲无求的神像看着他的贪婪的信徒一样。

“喜欢需要理由吗?”

“需要,无缘无故的喜欢也会让你无缘无故的不喜欢。”

“九良,你想好了,你对我真的是喜欢吗?”

“还是喜欢我照顾你?”

周九良被绕晕了,他觉得自己喜欢孟鹤堂和喜欢对方照顾自己并不冲突,但是还没来得及反驳,孟鹤堂已经站起了身。

“我再给你放三天假,别再折腾自己了,好好休息。”

他想开口叫住孟鹤堂,但是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一样,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离开。


3.

周九良晚上做了一个梦。

西行的绿皮火车上空荡荡的只有他和孟鹤堂。

窗外的风吹进来,孟鹤堂略长的卷发凌乱的飞舞在空中,露出来光洁的额头。

对方好像在和自己说什么话,但是声音都被风吹走了。

周九良努力的凑上想听清,孟鹤堂微微皱眉放弃了,一只手撑着下巴看向窗外,只留给他一个侧脸。

周九良冲他大声喊叫,孟鹤堂却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,专心致志的看着风景,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,眼角挤出来几道笑纹来。

看看我!周九良大喊,他想伸出手去触摸对方,但是怎么也够不着。

周九良最终伴随着急促的心跳醒过来,梦的画面在他的脑子里盘旋不肯散去,模模糊糊的他竟然明白了孟鹤堂对他说的话。

如果,如果孟鹤堂不是那个包容他的孟哥,如果有一天,孟鹤堂对他和对别人一模一样,周九良还会爱他吗?

周九良还没想好答案,但是冥冥之中却先明白了对方的心意。

不是不爱,只是想要一份明明白白的感情而已。

周九良想起来梦里孟鹤堂温柔的眉眼,他总是这样,哪怕是看一株喜爱的花草也是深情款款。

爱他是多情的孟鹤堂,恨他也是多情的孟鹤堂。

当初陪他去挑宠物的时候,一群乖巧着向他示好的狗崽子里,他唯独选了在角落里的大壮。

周九良嫌弃大壮不亲人,孟鹤堂却笑着说:“我喜欢它就够了,亲人的我未必喜欢。”

两个人初次在后台相遇时,对方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人,未曾被打磨掉的锋芒从那双眼睛里直直的射在周九良的心上。

“我叫孟鹤堂。”他说。

“我很喜欢你,我们试试搭档吧。”

周九良还记得两个人初次见面时说过的每一句话,现在再回想起来,竟然是自己的通关钥匙。

孟鹤堂的爱情,不是投桃报李的你来我往,而是仅仅为自己最初那一眼的孤注一掷。

最温柔的人却有着飞蛾扑火的心。

明白了那人不曾说出口的爱意,周九良心里涨得发酸。

那么自己呢?自己真的爱着他还是沉溺于孟鹤堂数年如一日的优待呢?

周九良想起来,孟鹤堂问他的问题。

自己喜欢孟鹤堂什么?

除去他的纵容,除去他的宠溺,周九良喜欢孟鹤堂什么?

拨开柔情蜜意的云雾,周九良认认真真的看清楚了自己。

比起他低眉敛目的柔顺,他更倾心对方数年如一日未曾放手的坚持。

比起他温润谦卑的俯首,他更沉迷对方偶尔暴露出那如同初见时的锋芒。


4.

孟鹤堂在后台见到周九良的时候,对方已经换了一副模样,那股子兴奋的劲头让人想象不到前几天颓废的样子。

“想通了?”孟鹤堂问他。

周九良笑得见牙不见眼,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,只是点点头。

“想通了就好。”孟鹤堂习惯性的抄起一把扇子在手里摩挲,看见似乎已经放下心事的小孩儿不由得心头空落落的,低下头落寞一笑。

“孟哥,晚上去你家吃饭吧。”周九良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,笑眯眯的说道。

“好啊。”抬起头的孟鹤堂又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,轻轻的抬起扇子点在周九良的头上。

“就知道吃。”

上了台的周九良似乎很兴奋,话都比平时多了一些,正活还好,返场几次搅和的孟鹤堂说不下去。

“你……”孟鹤堂有些急了,他没见过周九良在台上如此不知轻重。

台下的观众也有些傻眼,周九良这才发觉自己有些过了,孟鹤堂打开扇子扇了两下,又实在气他在台上太过放肆,眼里竟然含着一层泪转身下台了。

周九良在台上慌了手脚,他不敢回头看,撑着桌子假装底气十足的说:“回来吧。”

没想到孟鹤堂还真让他叫回来了,周九良心里松了一口气,看着对方微红的眼眶默默收敛了自己过于兴奋的心情。

下台以后,孟鹤堂一言不发收拾东西,自觉有错的周九良默默的跟在他后面。

直到到了孟鹤堂家关上了门,孟鹤堂才转过身看着周九良。

“你怎么了?”他的声音很低,不再是从前温柔的样子。

“你在台上闹什么?”孟鹤堂见周九良低着头不说话,眉毛渐渐拧在了一起。

“你要是对我有意见,你可以私下里提,台上闹成那样你对得起谁?”

周九良猛的抬头,一向倔脾气的他眼睛居然有些泛红,他抿抿嘴唇最终说道:“我不是对你有意见……”

孟鹤堂看着他委屈的样子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,摆摆手转过了头。

“你要是想裂……”

“我不想!”周九良急忙打断他,孟鹤堂听完并没有回头,而是背对着他说:“九良,路是你自己的,别让情情爱爱的事情绊了脚。”

孟鹤堂感觉自己有点累了,他刚要往前走,垂在身旁的手却被人拉住了。

“孟哥,是我不对,我只是想清楚了。”

“您上次问我我喜欢您什么,我想清楚了。”

周九良咽了咽口水,坚定的说了下去。

“我喜欢您的坚持,喜欢您的温柔,喜欢您……”

周九良的脸有些红,声音也低了下来。

“即使是对我也不曾放松的原则。”

“这些都是我爱您的原因,不仅仅是因为您对我好。”

周九良说完忐忑的看着孟鹤堂,对方在原地站定了半天,最终挣脱了他的手,朝着卧室走去。

周九良满心欢喜的以为自己拿到了通关的钥匙,此时却被浇了一头冷水。

被挣脱的手还僵在那里,周九良心乱如麻。

突然间离开的人又站在了周九良的面前,一个圆润的玉镯被塞到他的手里。

孟鹤堂招牌的温柔笑容不在了,只有舒展的眉眼和郑重的语气。

“我妈留给她儿媳妇的,给你。”


5.

“所以孟哥你喜欢我什么?”

孟鹤堂笑而不语,他回想起了第一次在台上看到周九良的样子。

专注的少年侧着脸听着逗哏的话,两个人青涩的演出并没有吸引到孟鹤堂,他移不开眼的是少年眼睛里的认真和倔强。

孟鹤堂看着等待答案的周九良,眼睛里的光一如初见。他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亲对方的眼睛,周九良顿时面脸通红。

“不要想转移话题,快说。”

有时候倔强也不是个好事,孟鹤堂苦恼的想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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